大乔还是小乔

偷偷摸来萌策瑜and苏策and苏瑜的小号ヾノ≧∀≦)o

【策瑜】爱情令鬼盲目(中)

万万没想到居然写到了中……真的是碎碎念和奇怪的内心戏巨多啊……

剩下的基本就是打怪+公瑾为啥活到了现在+甜甜蜜蜜小生活了(应该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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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6

 

孙策死在城西棚户区的某条巷子里。

此时据他身亡已过了一个月有余,当时人证物证齐全,犯罪痕迹清晰,故而破案极为迅速,警戒线也早已经如数撤掉了。

时间是抚平不安、恐慌和死亡的最好良药。巷里巷外,人们进进出出,小心地避开地上的泥水和流浪动物的粪便,手中提着早市抢来的新鲜蔬菜,也有早点摊摆在巷口。大家会记得,在这里曾经发生过枪击案,甚至死了一个警察。可是生活总是要继续的,人生也总是要继续的,大大小小的波澜说到底也不过是波澜而已,动荡过后,又是一池平静无波。

 

“大概是这附近吧。”孙策说。

他恢复了鬼魂的状态,飘飘荡荡地跟随着周瑜。那把天青色的大伞将周瑜通身罩在阴影里,乍一看去,就像一个巨大的囚笼。

周瑜仔细查探着四周,他身上没带什么法器,孙策完全不懂他到底在找什么,他盯着周瑜的侧脸看了许久,总觉得自己这一无所知的样子像个白痴。于是他忍不住问:“周瑜,你要是得空,能不能给我科普一下你的目的?”

周瑜的目光依旧在脏乱不堪的巷子中逡巡,但他显然听到了孙策可怜巴巴的请求。他笑了笑,说:“昨日不是与你说过么,你身死而魂门未开,极有可能魂飞魄散。”

孙策眨眼:“是啊,然后呢?”

周瑜说:“你身死之地,应当设有锁魂阵。”

孙策说:“啥?九龙岛四圣吗?”

周瑜无奈地转过身,却不作解释,深黑如墨的眼睛含着些许笑意,径直盯着孙策。孙策被盯得脸热,心知自己这个机灵抖得有些不合时宜。他摸摸鼻子,说:“不知者无罪嘛……”

自从变成鬼后,孙策脸皮厚度着实蹭蹭见长。

周瑜说:“但凡布有阵法,必然有迹可循。”

孙策不明所以,问:“找到又能怎样?”

周瑜:“……”

周瑜说:“自然是破阵,释魂,令你早日入地府,进轮回。”

孙策:“……”

孙策说:“哦,对哦。”

他的智商一定随着肉体一起被烧干净了。

不过周瑜在短暂的无语过后,还是选择了对孙策一时失智的言行表示宽容。他似乎从某个脏污不堪的地面上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,便顺势以此为中心,逐门逐路地巡梭,认真而仔细地查寻着所谓的“阵”的遗迹。木石,地势,朝向,以及别的什么细碎的东西。

孙策对此一窍不通,有心无力,只能安安静静做一个白痴。他闲中作乐,再次肆无忌惮地将周瑜上上下下过了几遍,紧接着,他又乐中做梦,认真地思考自己若是最终魂飞魄散了,能不能在周瑜的生命里留下一点印痕。

可当他想到周瑜眉间的痕迹和幽黑如坠的眼眸时,禁不住摇头苦笑。孙策想,还是算了,与其让他徒增烦恼,自个儿还是安安静静飘散如烟吧。

然后他又是一愣,他与周瑜从见面到现下不过才一天一夜,自己怎么就已生出来某种诡异的深情了?

 

“周瑜啊。”孙策说。

孙策确实有些无聊,开始不停地念叨着周瑜的名字并在周瑜身边打转。周瑜充耳不闻心无旁骛,如果不是还在寻找所谓阵法的痕迹,直教人(鬼)以为他老僧入定。

孙策在心里默念,南无阿弥陀佛,哞咪哞咪哄,无量寿佛,啊啊啊啊。

忽然,周瑜说:“不对。”

孙策正沉浸在自创的咒语之中,闻言悚然一惊,下意识地接了句:“什么不对?”

周瑜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细长的枯木枝,他拨开某块杂草覆盖的破烂地砖,说:“此处曾埋有朱砂。”他又往后退了约莫百余步,说,“此处底下必是桃木根。东南角上,立着泰山石敢当。”

他停下脚步,蹙眉道:“如果我猜得没错,此地八方阵势,处处都曾立有辟邪之物。”

孙策哀怨地看他,说:“周大仙儿,我听不懂啊。”

周瑜抬眼看他,伞与巷子的阴影遮住他的大半面容,以至于他的神色由此显得晦暗不明了。周瑜说:“我本以为困住你的是锁魂阵,可实际上应当是灭魂阵。有人想置你于死地,令你魂飞魄散,彻底消亡。”

孙策一愣。

周瑜说:“孙策,你要是不想死得这么彻底,不妨告诉我,你究竟得罪过何人。”

这本来是个严肃的场合,可孙策却脱口而出道:“如果我就此魂飞魄散了,你会记得我吗?”

周瑜干脆地说:“不会。”

“好吧。”孙策眼睛里的光慢慢地暗淡下去,他说,“冷酷,无情,你。”

周瑜说:“你与其在这里演琼瑶剧,不如坦白从宽。”他想了想,又说,“或许你顺利进入轮回了,我就能记得你呢?”

孙策又是一愣。

他眯起眼睛,像某种开始逐渐靠近猎物的猫科兽类,绕着周瑜转了一整圈,精准地停在了周瑜正对面:“那么,作为交换,你是不是应该向我说明一下,你为什么对我的事这么上心?”

然后他看见周瑜的眼瞳震动了一下,可这震动就像平静的湖面上投入一粒石子,刹那间了无印痕。

周瑜笑,说:“无事献殷勤,非奸即盗?”

孙策问:“是啊。说吧周瑜,你是不是也对我一见钟情了?”

周瑜:“……”

周瑜:“噗。”

 

07

 

你会全身心地信任某人吗?

 

孙策曾经信任过他的战友,后来他的战友调去缉毒队,回来时只有一罐骨灰。孙策也曾信任过他的上级,后来他执行临时外派任务,死在了阴冷逼仄的巷子里。

“也就那点事儿。”孙策说,“像电视剧里一样,一个小警察偶然发现了革命队伍内部的蛀虫并进行了匿名举报,没想到他的顶头上司跟蛀虫是一根绳上的蚂蚱,那头处分刚落实,他就遭到了联合打击报复,不幸光荣登上烈士榜单,永供瞻仰。”

他忽然有点想抽烟,让焦油和尼古丁过一遍肺部,带来凶狠的、报复性的痛感和快感。

可惜他已经死了。

 

直到死后,他才得知了真相。

所有的一切都是局,早有预谋的棚户区埋尸案,早有预谋的制毒现场,早有预谋猎枪和手枪,早有预谋的死亡。

孙策死了,毒贩随即被击毙。向毒贩开枪的那人为属下的不幸离世痛哭流涕,蜂窝般正中要害的子弹也被认为是伤心欲绝之下的疯狂。可他同时也因不会说话的死人而长舒一口气,抱着装满纸币的提箱欣喜若狂。或许他终究会露出马脚,可当下、现在,他是名利双收的胜者。

孙策这才知道,原来鬼魂也会遍体生寒,原来人心真的会险恶如斯。他明明早就知道人心险恶,却依旧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是未曾淹没在人心洪流中的幸存者,谁知道这偏差未曾降临在他身上,反倒掉了个个儿,直接将他拍死在了洪流里。

这个世界终究不是少年漫画或者武侠小说,而孙策也终究不是主角。

 

周瑜沉默着。

他将自己彻底缩进了伞下,面孔埋进阴影里,一点多余的情绪都不肯流出。与孙策相比,此时的他反倒更加像个幽魂,四周如此嘈杂,也如此寂静,一时之间,孙策反倒手足无措了。

他说:“好啦,周瑜,故事讲完了。你不发表一些意见吗?看我多惨啊。”

过了好久,周瑜才哼出一声无力的笑,说:“被你举报之人,后来如何了?”

孙策耸了耸肩,说:“双规,判刑,财产充公,无期。听说是被保下了,不然准能判个死刑。”

周瑜说:“你还挺得意。”

孙策笑了,他往周瑜伞下凑了凑,却见周瑜脸色虽然白,眼眸里却带了三分无可奈何。孙策的确有点得意,他说:“我暗地里查了他两年多呢,不判重刑,都对不起我给检察院做的贡献。”

周瑜又渐渐把自己从阴影中释放出来了。他说:“怪不得,若非这般深仇大恨,也不至于动用如此凶险的灭魂阵,叫你从此从世上消失。”

不知道为什么,孙策又开始莫名地想亲吻他。他甩了甩头,把这个不合时宜的想法从脑海中赶出去,转而用一句夸张的感叹掩盖自己内心的小九九。他说:“妈耶,不至于这么狠吧,弄死我也就算了,连魂儿都不给我留?”

周瑜说:“可能是怕你化作厉鬼报复于他吧。”

孙策心说,爷才没那么闲,就算是有这么闲,也宁愿把有限的鬼命投入到无限的爱情中去(虽然可能是单方面的),至于打击报复什么的,孙策想,何必呢。

“——哎等等!”孙策忽然想起什么,“照你的说法,我不是早就应该形神俱灭什么都不剩了吗,怎么还能在这儿晃荡着?”

周瑜叹了口气,说:“这正是麻烦之处。灭魂阵出了差错,拘了你的魂,却未曾要了你的命。”

孙策沉默了一会儿,大骂三句始作俑者的不靠谱,然后问:“那……怎么办?”

周瑜说:“须得找到差错之处,再行破阵。此阵极凶,若处理不当,恐怕祸及他人”

孙策又问:“你能搞定吗?”

周瑜干脆地说:“不能。”

孙策:“……”

周瑜说:“走,我带你去见真正的大仙。”

 

08

 

真正的大仙住在市中心的小阁楼上,建筑非常之老旧,进出非常之不便,但胜在地段繁华,价格昂贵,不用什么法器金银关云长赵公明,只要一走进去,必然能闻到满满的财富的味道。

周瑜扬长而入,天青色的古伞把木质门框和上书“诸葛神推”几个大字的牌匾撞得咔咔响。大仙闻声,施施然从阁楼深处走出来,他一身宽袍大袖,羽扇轻摇,逆光而出时,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意。看见来人,他了然地拍拍手,忽然间,阁楼里厚重的窗帘全部尽数自动合上,顶灯亮起,直接完成了日与夜的无缝对接。

周瑜这才收起古伞,道了一声:“多谢,孔——呃,孔先生。”

大仙:“……”

大仙估计就是周瑜口中的那个“神棍”,显然也与周瑜极熟了。他瞥了周瑜一眼,长叹一口气,心疼地从柜子深处摸出一只小匣子,点燃了放置其中的气味奇异的香。

孙策本来乐得自在,在房间里东瞅西看飘飘荡荡,玩得不亦乐乎,可随着香气的缓缓渗出,他再度化作实体,猛然以一个正在倒立着拨弄八阵图的诡异姿势出现在了大仙眼前。

大仙再次:“……”

周瑜:“……”

 

所幸大仙不太计较这些细枝末节,只是若有所思地挑眉看看孙策,说了句“原来这就是孙策”,就被周瑜拉去谈了正事。然后他的眉头也随着周瑜的叙述越蹙越深,到最后,忍不住徐徐呵出一口气来。

他捻着一只狼毫细笔,又在面前的宣纸上添了几笔:“灭魂阵是古时阵法,已多年不曾流现于世……”

周瑜说:“我不精于此道,只是粗略判断。你何时闲暇,还请出去一看。”

大仙说:“灭魂阵破阵不易,要我出手,你得帮我斩这辈子的恶鬼妖邪。”

周瑜沉默片刻,问:“你这辈子还有几天好活?。”

大仙说:“保守估计二十年吧。”

周瑜:“……”

周瑜说:“五年。”

大仙说:“二十五年。”

周瑜:“……”

周瑜忍不住问:“你是《三国演义》看多了么?怎么总是怼我?”

大仙矢志不渝地转笔,说:“有趣。”

周瑜:“……”

周瑜说:“二十年,一言为定,明日我来寻你,不许反悔。”

这下大仙反而有些诧异了,他瞥了正在自助取用水果点心茶饮的孙策一眼(孙策也恰好在偷眼瞟他,又连忙把视线移开了),压低了声音问:“你真的愿意为了他……周公瑾,你还真是……”

周瑜笑,说:“孔先生,我本来以为你会懂的。”

大仙一愣,转而笑得眉眼弯弯,就像一只狡黠的狐狸。他说:“我呀,我可不懂。”

周瑜矜贵地保持了形象,忍住没赏他一个白眼。他站起身来,整好衣服,掐灭香炉中袅袅燃烧的生犀,招呼孙策:“孙先生,走了。”

孙策尚未回过神来,闻言满脸难以置信:“这就走了?”

他心里默默嘀咕,那我来这儿有什么卵用嘛。像个跟长辈去做客的小学生,被打发在一边喝水吃零食也就算了,还要看周瑜和大仙相谈甚欢,亲密无间,熟稔地令人,啊不,令鬼妒忌极了。

周瑜说:“怎么?孙先生莫非想寻大仙看相?”

大仙插过来,道:“相倒不必看了。孙策先生,山人有一言相告。”

他凑到孙策耳边,含着一点点捉狭的笑意,低声说了句什么。孙策眉开眼笑,连连称谢,欢欢喜喜拜别大仙,跟周瑜一道离开了。

 

阁楼中的时间似乎与外界的全然不同,孙策明明不觉得他们待了多久,可等出来时,天色已然尽黑,乌云遮月,街头霓虹闪烁,虽依旧喧嚣如沸,但到底多了些黑夜的静谧和深沉。而周瑜也终于舍得收起他那把天青色的古伞。他将它背在身后,就像背着一把长剑,风吹起他的头发,露出颜色洁白的额头和清晰的眉眼来。

车水马龙,人声鼎沸,可他却像在逆流而上,孑孓独行,寂寞又干净。

孙策叫他:“周瑜,周瑜。”

周瑜说:“嗯?”

孙策飘到他身边,与他并肩走在一起。他假装漫不经心地说:“哎,你知道大仙跟我说了什么了吗?”

周瑜温声问:“说了什么?”

孙策说:“你别总是这种语气,我总觉得你像是我爹而我是个背着书包上学堂的小学生。”

于是周瑜问:“吃橘子吗?”

孙策:“……”

又过了一会儿,孙策还是没忍住(当然他也压根没准备忍),说:“那个大仙说,我命虽绝,桃花却不该绝。”

周瑜摇摇头,没搭话。

孙策歪着头笑了一会儿,忽然又说:“周瑜,我是真的挺喜欢你的,不知道为什么。”

他说:“可是,我说要追你,是瞎说的。”

他又说:“反正我追你呢,开心,你呢,千万别动心,没前途。”

他又说:“周瑜,能在死后遇到你,真好。”

 

风穿过他透明的魂魄,吹向了不知名的远方。

 

09

 

爱情,让人目不能视,患得患失,莫名其妙,像个傻子。

 

孙策有些颓废,他猛然想通了为什么人鬼情未了、倩女幽魂之类的片子都已意难平结尾的真相。

在周瑜独自出门、与那位神通广大的大仙研究如何让孙策早日超生之后,孙策忍不住更颓废了一点。

留守儿童孙策被迫困守在方寸之间,恶狠狠地撕咬着剩了一半的早餐——虽然这东西对他来说用处不大,但至少让他暂时拥有了一种“还没死透”的实在感。

都怪傻逼贪官。孙策咬牙切齿地想。

 

周瑜的棋局安安静静地摆放在桌角,黑白子纵横交错,厮杀地难舍难分。孙策倒是对此饶有兴趣(大概是托了某些动画片的福),可惜一直无缘好好学习,只能将其当做爱好,闲来自娱而已。

然后他发现,这其实是个再简单不过的局。

白子已连成大势,黑子无非勉力抵挡,可不知为何,那白子就像猫逗老鼠一样,临近胜利,反倒闲闲地塞了一堆无用的子以做周旋。若谁是执黑的那方,约莫是要暴跳如雷的。

周瑜做出来这种事,也不是不可能。

不过,孙策总觉得,周瑜才是被“欺负”的那一个。

不为什么,鬼的直觉。

 

这一次,周瑜又是直到天色尽黑才风尘仆仆地回来,所幸这次他身上没有沾上腥臭的黑色液体,于是他微微笑着向孙策晃动手中的外卖袋时,就连一身风尘也仿佛就此消失得无影无踪了。

孙策脱口而出:“又是橘子?”

周瑜:“……”

他无语地走进来,将东西放到餐桌上,说:“茶点,各样都买了一些,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。”

孙策小声嘟囔:“我死都死了,吃这些有什么用?”

周瑜拆开一瓶有些年头的红酒,说:“以尽哀思嘛。”

孙策:“……”

周瑜笑了,说:“生生死死,都无非吃穿二字。”

孙策心说,怪不得他那一衣柜的衣服,件件都像是走秀款。还有酒柜里的酒,冰箱里新鲜的食物,琴和棋,明明清雅雍容地要命,却处处透着生活的味道。

 

孙策想,如果自己是某部古装剧里的npc,一定会将周瑜上上下下打量个遍,然后笑言:“真是个妙人。”

可他不是风流恣意的npc王上,周瑜倒像是尽职尽责的npc下属。饭吃到一半,他慢条斯理地将面前的骨碟向前一推,开始向孙策报告:“那阵确是灭魂阵,有杀鬼灭魂之力,所幸东南巽位布置失当,乃致此阵由灭魂而锁魂。”

孙策不明就里,含着半只虾饺点头称是。

周瑜继续说道:“灭魂阵本就精妙复杂,又专为你而设,以厌胜之法压阵,破解非朝夕之功,尚需时日。”

孙策又夹起一颗山竹牛肉求,继续点头称是。

周瑜最后说:“孔……孔大仙将于七日后破阵,届时,须你亲自前去。”

孙策咽下一口豉汁蒸排骨,说:“没问题。”

他忽然想到什么,又问:“那这七天,我该做什么?需要配合演练吗?或者恶补一下你们玄学功课?”

周瑜说:“不用。这七日内,就待在家里,不要乱出走动。”

孙策一愣,问:“为什么?”

周瑜扶住额头,说:“你招惹了何等厉害的角色,自己一无所知吗?”

 

完了,孙策忽然意识到,周瑜生气了。

 

10

 

周瑜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温和,孙策是知道的。可他万万没想到,周瑜居然还有几分喜怒无常的潜质。

他们之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。有那么一瞬间,孙策忍不住揣测,周瑜对自己究竟是何种感情。

然后他乖乖招供了:“其实,我还有一份资料,没来得及交去纪检。”他小心翼翼地看了周瑜一眼,“藏在我爸墓地下面。上面有一些别的资料,涉及到不少人。”

周瑜:“……”

周瑜忍了好久才把自己的白眼压下去,说:“你没去纪检系统,真是可惜了。”

孙策小声说:“我爸就是纪检的……”

周瑜:“……”

周瑜说:“孙策,恕我直言,我虽早知你是何等人物,却不知你竟比我想的还要……”他找了一个合适的词儿,“……喜欢作死。”

孙策嘿嘿一笑,心说所以我我已经死了啊。就在这时,周瑜却收敛起了表情,他幽黑的眼睛再次泛起了一丝奇异的光,他说:“这可是你的秘密。孙策,你就如此信任我吗?”

 

孙策被问住了。

这的确是个好问题。

那些资料,就像是武侠小说中的秘笈,掌管着无数人的命运,而这背后的名利、钱权、欲念,也引诱有无数人心甘情愿地为之生生死死。他不是第一个,也不会是最后一个。

历史因此行进,朝代因此更迭,美学家说,他们就是在这二律背反中所不断前进的。这个世界上,多的是埋没在洪流中的一腔孤勇,而这背后的义与不义,又有谁说得清?

 

孙策笑了笑,说:“周瑜,我当然信任你。”他想了想,又补了一句,“爱情令鬼盲目。”

周瑜本以为自己能得到一个正经的答案,闻言只好回归沉默。

周瑜:“……”

孙策摊手,说:“好吧,其实是直觉。”

周瑜:“……你的直觉当真准过?”

孙策:“……”

他回想起自己死亡前的所托非人,悲从中来,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。可他转而又笑了,他想起了什么,忽然带着点有些怅然又有些欣慰的语气说:“其实……我的直觉告诉过我,我活不了太久。所以我才敢肆无忌惮地作死——后来我真的英年早逝,就好像,我想证明我的直觉是正确的一样。”

他看着周瑜,周瑜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。他俩初见时眼底的悲伤和蹙起的眉头再一次回到了周瑜的面容上,令孙策几乎一阵心悸。

他飞快地闭上了嘴,并决定趁没人时给自己的嘴上个拉链。

然后他说:“对不起啊,周瑜,我不是故意要说这些的。”

 

周瑜差点就把那句经典的“对不起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”给吼出来了。可他毕竟还保持着理智和矜贵,所以他最后只是尽量扯动嘴角笑了笑,说:“可是孙策,这些又与我何干呢?”

孙策没有说话。

他站起身来,伸开手臂,隔着半张桌子,狠狠地拥住了周瑜。

他忽然知道,忽然明白,忽然确定了——

 

有句诗怎么说的来着?青青子衿,悠悠我心,纵我不往,子宁不嗣音。

孙策心想,现在我来了,你愿意以弦音报我么?


TBC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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